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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期 (二0一七年七月)

 

《社工式議員與地區工作》

受訪者:許錦成

訪問整理:劉麗凝

問:你為何會選讀中大社工系?你在大學時期受甚麼思潮影響?

 

許:我出身自慈雲山的基層家庭,中學時期我是傳統讀書和玩耍的學生,例如週末會去踢足球或打麻雀,都是一般的中學生,不會關心社會的發展。八十年代要考入大學還是相當困難的,當時只有兩間大學(中大和港大),入學率是大約3%左右,另外有一些大專院校(理工、浸會)及私立的大學(珠海、樹仁)。

 

你問我為何會選讀社工系,我預科是選修物理、純數、應用數學及化學,我讀得非常吃力,覺得自己不太適合讀理科了,後來我自修一年中大的課程,好不容易考入中大,那時我對工科、物理、數學等科目已經不再感興趣了,因此只能從商學院或社會科學學院二選一,我覺得商業不太適合我,於是我就選社會科學了,其實我也不大了解社會科學大概讀甚麼,例如經濟、人類學、社會學、社工......只是我覺得社工比較有趣,一方面有實習的部份,同時因為自己考大學的過程曾遭遇到挫折,覺得可以幫助到遇到挫折的人都不失為有意義的事情,所以我最後就選了社工這一科。當然認真讀的時候就發現與自己想像的完全是兩回事。

 

我81年入中大,入學時曾經參加大學迎新營,學生通常八至十人一組,大家來自不同的學系,由輔導員(組長)帶領迎新營活動,我印象中迎新營的內容是以輕鬆、玩樂為主,沒有觸及太多政治或社會議題。不過當時有一本很厚的歌集,收錄約一百多首傳統的中國民謠,有時間的話輔導員會教我們唱歌集裡的歌曲,例如《一條大河》等,是我沒有接觸的中國傳統歌曲。。

 

81年10月,剛好是中英開始準備談判,我記得那時邵逸夫堂舉辦了一個講座,由政政系的黃宏發講解中英談判的問題,那是我第一次接觸香港前途問題。八十年代初香港開始出現「搶米」的社會現象,港元一直下跌,反映市民對前途問題失去信心。那段時期,殖民政府開始推出綠皮書、白皮書醞釀地方行政改革,82年出現第一屆區議會選舉,實踐選民登記、一人一票普選的區議會,82年區議會的選舉規模細,影響力不大,尤其是欠缺民間團體和壓力團體的參與。當年參選的普遍是傳統的街坊領袖,還有很多舊式的政治團體(例如革新會、香港公民協會),當時貝納祺、楊勵賢等舊式政治團體領袖在82年區議會選舉仍然有他們的角色。

 

83年市政局選舉就完全不一樣了,因為馮檢基從英國留學回來後,不斷遊說相熟的團體及朋友參選(例如楊森、馮可立),但每個人都表示不會參加選舉,於是馮檢基就決定自己參選了。我記得當時還有四個人有類似要參與選舉的前進想法,分別是馮檢基、李植悅、林澤飄和浦炳榮,後來真的持續參政的只餘馮檢基和李植悅,李植悅後來加入了滙點。

 

馮檢基83年參選市政局,他是以組織者的身份去參與的,所以83年當選為市政局議員後,他就開始思考如何可以做好推動的工作。如果從地區的角度來看,他一定會說「1+1大於2」這想法,如果只有一個議員辦事處,街坊一直協助這個議員,一旦議員不參選或落敗的話,就會失去過去累積的基礎;如果從組織角度來說,他們是要搞社區組織的,所以馮檢基在深水埗有兩個市政局的直選區域(深水埗東和深水埗西),深水埗東由石硤尾、大坑東一直到欽州街附近,而深水涉西就是李植悅的地區。我們當時在深水埗東區成立深水埗民生關注組,李永達就在石籬成立石籬民生關注組。

 

如果我們看民協成立的歷史,就是一批民生關注組走在一起。84年中央聯合聲明正式簽署後,開始十三年「港人治港」的過渡期,有一班團體認為如果要預備「港人治港」的話,就需要有政黨。就算市民對「黨」很抗拒、覺得敏感,我們都要建立政治團體,去預備和培養政治領袖,甚至為香港人做好迎接「港人治港」的意識,於是一班團體在84年醞釀成立政治組織,直到86年才正式成立民協。民協的骨幹是參政團體(以地區層面為主,包括區議會及市政區議員),例如深水埗區有三個市政局議員,包括馮檢基、梁錦滔和譚國僑,他們以深水埗民生關注組為大本營,所以「深關」就有這三位民選議員坐鎮。

 

問:你提及過你在中大因為黃宏發所以開始留意香港的前途問題,你印象中黃宏發在該場討論有提及過「港獨」這個方向嗎?

許:我聽講座時完全沒有「獨立」這個概念,主要是突出香港前途問題。

 

說到真正令我開始接觸和參與政治,是因為我的中大師兄廖成利。廖成利83年社工系畢業,比我大兩屆,他在中大社工系都是相當有名,當時他是馮檢基的職員,所以回中大招募師弟妹幫忙做義工,結果我和幾位同學一起去幫忙。廖成利在大家眼中都是很有魅力的領袖,我們很喜歡聽他的分享,結果我在大學期間沒有加入任何學生的組織,反而是協助外面社區的工作。

 

83年開始醞釀民主回歸派,但為甚麼會出現「民主回歸」的概念、是誰提出的,我就不太清楚了。記得我們當年走到街頭做問卷和訪問,問街坊對「回歸」有甚麼想法?會否接受英殖民政府「以主權換治權」,繼續托管數十年,簽一份新的條約,還是其他?我當時仍在讀書,都是義工身份去參與,真正的組織者是馮檢基、譚國僑和梁錦滔,譚和梁已經畢業成為社工,馮檢基是全職的市政局議員,83年譚國僑、梁錦滔和楊森都有協助馮檢基助選。當時馮檢基在白田租了一個議員辦事處,這個辦公室是一個樞紐,吸引所有關心前途問題的社工過來,他們一放工就來辦公室參與討論。

 

問:民協的社工基礎是跟廖成利的中大社工網絡有關?

 

對深水埗區來說是有關的,但葵青區就不是了。當然現在民協規模的收縮下,好像只剩餘深水埗。八十年代有所謂「參政團體」與「論政團體」的分別,參政團體其實都是指地區參政,他們是不能離開社區,所以當年會考慮參政的人都要做社區工作。李永達不是讀社工出身的,他也會選用這種操作,雖然我不太掌握他們葵青區的操作,但我相信他都是落區接觸居民,做仔細的組織和關係建立,包括鼓勵居民去請願等參與手法,而不是純粹的意識形態或議員本身的宣傳形象。

 

問: 83年這批社工替馮檢基做助選,形成了民協的雛型?

 

許:只是部份的雛形,當然馮檢基的影響慢慢成為主導,這是民協的發展歷史。

 

民協86年成立的時候,是有兩頭馬車;民協第一屆的主席陳立僑醫生,馮檢基和李永達分別擔任副主席,他們的重點區域是深水埗和葵青。第二屆由馮檢基做主席,李永達主力做葵青區,88年他同時擔任葵青區區議會主席。我當時的參與屬邊緣位置,有參與但又不是在核心內,所以不太清楚分工。

 

香港政治的環境轉變是在「8964」,因為「8964」令整個香港政治環境經歷重大的轉變,對民協最大的影響是,一半的成員亦離開了民協,加入港同盟。留下來的馮檢基和其他有社工背景的成員,讓深水埗和馮檢基好像慢慢地變成了民協的標誌,雖然嚴天生在屯門區都有社區的工作和組織,但深水埗就主導了民協的發展,因而有人會說民協好像變成地區黨。

 

問:民協成立最初是有兩個契機,一個是中英草簽訂立了港人治港的方向,第二是承接了區議會和市政局選舉的勝利?

 

許:跟選舉沒關係的,應該不能這樣說。

 

最重要的是84年中英聯合聲明簽署後,就醞釀一堆團體發展成為一個政治組織的意向,於是大家四處去聯絡,參政的團體其實不只深水埗和葵青這兩個區,還有中西區、觀塘區、屯門......例如85年廖成利在黃大仙區都有參與區議會選舉。因為馮檢基同時是公屋評議會幹事,所以從公民評議會也會吸納其他成員過來。

 

如果你看民協的歷史,民協並不是第一個成立的參政團體,滙點才是,它在83年成立。

 

問:滙點是否被視為民主派?

 

許:是的,民主派這個名字應該是88直選的時候才出現,但88直選有所謂的「三合會」——民協、滙點和太平山學會。太平山學會的背景更傾向論政,雖然有嘗試參政,但參政的成績並不是太理想,例如何俊仁曾經參加九龍城的市政局選舉,但都鎩羽而歸。滙點雖有很多學者,但滙點也會派人參政的,例如李華明、吳明欽、陸順甜、李植悅......所以滙點內都有不少人參政。

 

84聯合聲明有草委,當時司徒華和李柱銘有份加入草委,85年的更成為功能組別的立法區議員。他們二人沒有加入民協,如果你回顧歷史,你知道他們在民協成立時,關係是友好的,我說的是當初84年左右的時候,後來才改變的。

 

問: 那麼司徒華對民協的態度是?

 

許:一定是友好,那時民主派跟民協的共識是很強的,如果民主派有任何行動,例如民主派要收集簽名,我們基本上會分區、分工。教協負責旺角區、民協就負責深水埗、葵青、黃大仙......總之包辦由黃大仙去到葵青的鐵路沿線,基本上就是民協包辦,除了教協在旺角,至少港島區一直不是我們的重點。

 

問:為何去到六四事件後就出現分歧?

 

最大的分歧是牽涉港同盟的成立,六四事件後大家覺得應該要成立一個更大的政黨來頂住共產黨,然後在90年4月成立港同盟。成立後,民協(尤其是議員)要考慮是否加入港同盟?因為我當時還不是議員,雖然有參與過討論,但不是太核心的成員,我理解最後有部份人不加入港同盟是基於兩個因素:1)民協的成立,政策上是走社會主義、社會民主黨的路線,但港同盟沒有太清楚提及這理念、或走中下階層的路線;2)我們是否應該分清楚政黨與民主運動,如果要頂住共產黨,當時支聯會已經扮演這個角色,支援整個民主運動,而司徒華是支聯會的主席。或者另一個講法是民主運動與政黨應該是有少許分別的,因為政黨是有一些包袱,例如政黨是在某些情況下是需要有政治上的溝通和妥協,但如果你的民主運動與政黨都是同一批人,豈不是很容易就能夠一網打盡?所以兩者是否應該分工?同時,港同盟好像成立得太急速......我們討論過很多不同的因素,但這不是最核心的討論,不過最後有一半的民協成員過去港同盟。留在民協的人通常都是紮根在黃大仙和深水埗的成員,但大部份葵青區的成員就加入了港同盟。這可能跟馮檢基的取態有關,他傾向將民主派分散在不同的政治團體,多於集中在單一的政黨,因為共產黨直接攻擊的話,豈不是一網打盡?有議員身份的成員必定成為政黨拉攏的重點對象,但他們討論的細節我就不太清楚了。

 

問:民協與社會民主主義的關係是甚麼?

 

許:早期民協內部是有論政和參政團隊的參與,我們有一班學者(張家敏、魯凡之等)負責成立智庫和政策研究的工作,我們當時分了很多不同的小組,例如中國組、社會組,魯凡之很喜歡去寫文章的,他是民協第一屆評議會的議長,負責建立民協的意識形態和理論。呂大樂在「民協經驗講座」提出一個評論,就是八十年代就應該成立工黨,當然你可以再仔細地劃分工黨、社會黨及社會民主黨的分別,但這就是學術、微觀的處理層面了。如果純粹說走低下階層路線的政黨,其實民協是做了這個角色的,亦都做了大量的地區組織工作,不過我個人覺得最關鍵的影響仍是8964,因為香港受到內地的衝擊和影響,令到很多香港的政經發展帶來很大的影響。

 

問:六四事件以前,整個民主派跟內地都是有傾有講?

 

許:當然是有溝通的,六四的時候大家都停止任何交流,甚至覺得內地政府會倒台。我們一直有參與支聯會的活動,但去到九十年代是否仍然停止交流呢?可能這是馮檢基的說法,你作為政黨去面對你的主權國,尤其是我們都是「民主回歸派」,就自然會有這個包袱,要考慮是否與中央溝通;當然你可以拒絕與內地溝通,或今天所稱的「獨派」。從我的個人角度來說,無論是感情還是實際上,我都不可接受港獨。

 

問:民協內比較資深的成員,是否普遍都共享這種民族主義的意識?

 

許:大部份都是認同,你看民協成立時的黨綱就知道,民協的信念是在香港實踐一個民主的社會,去貢獻祖國,而我們期望祖國是民主、富強,這是具有濃厚的民主回歸派的色彩。 


嚴格定義來說,支聯會都是愛國的,如果不愛國又怎會要求平反呢?現在支持獨立的本土派,他們對中國沒有任何感情的,覺得無需理會中國的,民運人事與我何干?現在香港人連香港的事也保護不了......幾年前支聯會被人批評「愛國愛民」,你可以說現在說的「愛國」已經被人扭曲了,這並不是政治正確或被接受的論說,因為一提及「愛國」就好像等如愛黨。但你要看支聯會的全名,就是「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」,大家已經忘記了支聯會的全名了,但現在的本土派不只不支持,甚至要區隔、獨立,那是另一個思路來的,這一定要從歷史的角度來看,如果你讀呂大樂的四代香港人,當我們講香港的故事時,就必須講香港的發展歷史,到底何謂香港人?

 

我們這班過去幾十年最積極參與政治的人,都是在五、六十年代出生的、在香港成長、接受西方教育,香港雖然是沒有民主,但有自由、法治,這就是香港的特色。我們這班人,至少就我而言,不會跟內地徹底一刀兩斷,把我們的根完全割斷。我們那個年代仍然會覺得根是在內地;我們有香港人的身份認同,但不會覺得內地的根完全消失,我們仍然是有這種感覺,不過我們的下一代就不再有這種感覺了。

 

問:六四後約見魯平都是民主派的一個分歧?

 

許:我覺得那又是回到民主回歸派的狀況,就算是港同盟和支聯會,他們基本上都屬於民主回歸派。

 

為何我們要跟魯平接觸呢?現在有一個詞叫「務實民主派」,就是你作為政黨,在越來越接近九七的時候,除非你是推動港獨,但那個是你的宗主國,你作為地區的政治團體,怎能不跟中央政府接觸呢?問題是你如何理解和接觸,所以我們當時做了大量研究和討論:對中共的發展及中共的情況、我們基於甚麼條件下接觸......然後魯平來港時我們會約見他並反映香港人的意見,包括最後反映港人對六四事件的看法。

 

問:所以在民主回歸這個這個框架,可以很闊的,只要認同回歸及有民主的元素?

 

許:民主派在8964後才出現分歧,直到今天甚至是撕裂的。今天有人批評八十年代的領導,說老泛民支持回歸是出賣港人的這種說法,我覺得不是太公平。每個年代,就好像我回答民協為何在八十年代不說政治的論述一樣,八十年代根本不是用這套語言,以及那時的脈絡並不是在處理這個問題。你在三十年後批評三十年前為何不用其他方法去處理回歸的問題,我沒有那個水晶球,而當時整個社會氣氛和狀況都是朝向民主回歸的路線,大家不反對回歸但要求有民主。當時就算你提出獨立,人們會覺得你不現實,況且那個年代大部份的香港人都跟內地有不同程度的連繫,大家只不過是害怕共產黨而已;如果他們覺得有基本法的框架,可能就頂得住了。

 

那個時候只有三個選擇,一是繼續做英國的殖民地,第二是獨立,第三就是回歸。當時所有的大專院校都是反殖,不同意英國繼續殖民地統治,尤其是中大。我當年參加迎新營的輔導員是羅沃啟,他當年是拉抗議橫額迎接戴卓爾,反對三條不平等條約,這個情況下怎會不是民主回歸派?當時是沒有條件可以獨立的。當你不能獨立,又要回歸,怎麼辦好呢?這樣我們就要求民主回歸,假如今天真正落實「港人治港、高度自治」,我覺得香港人是會接受的,但現在整個發展(包括831決定)違反了中英聯合聲明,當年中央承諾的事情沒有做到,所以錯不在香港,而是他們錯。

 

話說回來,我們曾經考慮過跟匯點合併,應該是92、93年的事。我們主動邀請,因為覺得可以互補不足,匯點比較多學者,地區參政是相對少;我們則是做地區工作為主,就算大家的選區都是互補的,我們集中在深水埗和黃大仙,而匯點的重點地區是屯門、元朗,我印象中黃偉賢都是匯點。匯點的態度是一直是不置可否,直到94年匯點突然與港同盟合併。九十年代的時候,可能滙點覺得馮檢基跟中方有少許連結,所以不信任他,但去到今天,你會發現變成建制派的都是來自匯點的人。

 

問:你由一個社工專業,到加入民協的過程?

 

許:配合,我畢業後協助廖成利,然後加入民協,當時我沒有想過自己會參選,反而做了大量的助選工作。我最初在明愛工作,工作是做組織,80年代很流行成立居民團體,然後為他們助選。我85年第一次接觸區議會選舉,當時是明愛的同事都在協助莫應帆助選。後來輾轉我成為東頭的社區發展隊,因而認識莫應帆,後來他打算連任,所以我一直都是幫他助選。

 

88年的區議會選舉,開始出現所謂的泛民主派,只不過選舉成績不太理想,有些區都輸給一些舊式的、傳統的街坊組;91年因為六四效應所以全勝。91年有一位議員退休,於是廖成利遊說我出來參選。當時我要考慮,如果我要做社工的話,我應該是要組織居民去參與,但社工也是公民來的,我們自然可以去參選。如果我們常常鼓勵別人出來選,到底我們會不會出來參選呢?參選與否是其實有很多考慮。

 

直到94年我才決定參選,成功當選後就繼續做下去,一做就做了二十多年,我不是因為甚麼策略而選這個區,純粹因為上一任議員退休,所以我來接手。選了下來,我發覺自己慢慢地愛上了這個社區,因為我喜歡做基層的組織工作,我以前組織過深水埗私人樓宇的社區,又做過臨屋、西貢鄉郊區,主要是要服務一些較為弱勢、邊緣的社區,我自己是一直比較有心做這方面的服務,而黃大仙區整體來說都是屬於一個基層的社區,如果你翻看人口普查,你就會發現竹園區的居民的收入都是比較低,人口老化問題嚴重,剛好我很喜歡這個社區的風格,所以我在這裡都服務了一段長時間。 

 

我們社工都是傾向社會的改革,以及走中下階層的路線,而不是革命。我覺得留在民協是因為可以實踐到自己政治的理想,其實參政並不是我最感興趣的事,但如果我們看八、九十年代的香港社會,是需要有人走到前線去參與。

 

問:整個八十年代都是社工最蓬勃的時期,配合政治開放的機會,所以民協就是乘住整個社會大環境而走出來,現在的處境好像不再一樣。

 

許:現在的社工已經沒有倡導的角色,而且做不到一個關鍵多數。八十年代始終不一樣,因為當時政黨還未出現,所以社工才會自己去搭建這個平台,民生關注組才會出現。七十年代,社工這個專業仍在發展當中,直到八十年代才開始成熟,但更重要的是政府有投放資源在當中,以及開展大量新的服務。無論是人手、專業範疇都快速發展,開始有一個關鍵多數,配合到整個社會氣氛,又能夠推動民間社會。

 

回顧過在處理社會問題上,社工過去都曾經有一個角色的。例如外展社工面對年青人,都會提這些社會問題,進行社會改革,現在就完全沒有這種角色,可能是有很多原因,社工本身如果是一個關鍵多數的話,是一個比較合適的渠道去疏導和處理一些社會問題,讓社會關注這些問題。

 

回歸二十年,其實大部份特首對民情的回應都是不及殖民地政府,這是最重要的問題,殖民地政府當初都是要面對很多不同的問題,但她的政治手法和管治殖民地的傳統的技巧是比較高明。他們知道自己的認受性不足,當社會有不滿的時候,他們就要思考如何處理這些社會問題,而非壓迫。例如六七暴動後政府立即成立小組研究暴動背後的原因,以及後來推出一連串的政策,但你看年2015年初一的暴動發生後,香港特區政府卻甚麼都沒有做,這件事如此嚴重,怎可能不成立一個高層次的小組去查看到底發生了甚麼問題?可能是這個政府不敢知道,因為背後的問題可能是他處理不到的,但都不能這樣的,這樣的政府還在領導香港的嗎?所以中產的階層是很失望的,香港的政府為何會變成這樣?香港應該值得選出一個更好的領袖。這幾年社會是很不滿的,當然不是說支持暴動,但為何香港會變成這樣子?

許錦成簡介:民協創會成員,85年中大社工系畢業,大學時期在學長廖成利的邀請下擔任義工,後來協助廖成利及民協的選舉工作,直到1991年才參選區議員,目前為黃大仙民選區議員(竹園南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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